《玻璃弹珠与锈铁钉：一个男孩的覆灭简史》

他最后被人看见是在河堤下游的碎石滩上，像一只被雨水泡发的麻袋，校服领口的纽扣还维持着母亲前天夜里缝补时打的死结。警察用粉笔勾勒轮廓时，围观者注意到他左手紧攥着什么——后来证物袋里是一颗玻璃弹珠，内侧裂着蛛网状的纹路，折射出过度曝光的天空。

这男孩的覆灭早有预兆：数学课本扉页用铅笔涂满“去死”，橡皮擦擦出的碎屑在课桌缝隙里积了三年；操场东侧那截生锈的铁钉，曾被他偷偷拔出来又按回去七次，直到某个黄昏终于划破体育委员的小腿。老师们说“只是性格孤僻”，父亲则认为“缺顿狠揍”。葬礼上有人提起他总把蚂蚁困在瓶盖里看它们转圈，但更多人在讨论拆迁补偿款是否该分给早逝的未成年继承人。

河水流得很急，冲走了他右脚的帆布鞋。那只鞋卡在下游闸口，鞋带缠着半融化的彩虹棒棒糖，像某种拙劣的隐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