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乡记

车窗外，熟悉的风景渐渐清晰。远处的山峦依旧苍翠，田埂上的野花在风中摇曳，仿佛从未改变过姿态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泥土与草木的气息钻入鼻腔，一瞬间将记忆拉回童年。

村口的老槐树还在，树干上的刻痕已模糊不清。树下坐着几位老人，他们眯起眼打量我，半晌才露出恍然的笑容：“是阿明家的孩子吧？长这么高了！”我点头应着，心头涌起一阵酸涩。岁月在他们脸上凿出沟壑，而故乡的时光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老屋的砖墙斑驳了许多，门楣上褪色的春联残角还在风中簌簌作响。推开门，尘埃在阳光里浮动，墙角那架旧纺车上还缠着半截麻线——奶奶生前总坐在这里，哼着歌谣。灶台冷清，可恍惚间，我似乎又闻到柴火饭的焦香，听见铁锅铲碰撞的叮当声。

傍晚，我沿着小河散步。水比记忆中浅了，但依旧清澈，映着天边的晚霞。对岸的稻田里，几个孩子追逐笑闹，他们的身影与二十年前的我们重叠。突然明白，故乡从未真正“回去”，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，而归来的人，不过是捡拾时光的碎片，在熟悉与陌生之间，与自己重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