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的小白屋
爸爸的小白屋立在村口的山坡上,远远望去,像一朵停驻在绿荫里的云。墙漆是新刷的,白得晃眼,衬得木门框上的锈痕愈发深了。
他总爱在黄昏时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抽烟,烟圈慢悠悠地飘向屋檐下晾着的干辣椒串。我小时候以为那屋子是甜的——因为墙角总堆着金黄的玉米,窗台上晒着红薯干,连风穿过门缝时都带着柴火灶的暖香。
后来我去城里读书,每次回家,白屋的墙就斑驳一分。爸爸的腰弯得像屋后那棵老梨树的枝桠,可他仍坚持每年开春重新调一桶石灰,踮着脚把裂缝一点点填平。
去年暴雨冲垮了西边的墙,他电话里笑着说:“没事,反正你也不常回来。”我握着手机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教我粉刷时说过的话:“房子和人一样,旧了就得修补,漏风漏雨的日子可不好过。”
现在小白屋还在,只是石墩上没了抽烟的身影。我学着爸爸的样子搅动石灰桶,刷子碰到墙壁的瞬间,听见风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。